我有一朋友A。爱喝酒,爱吹牛。每次喝酒必吹牛。他喝了酒要吹牛,大多时候我就是他吹牛的对象。

他吹牛有一特点,可用一“装”字形容再贴切不过。他独喜宏大叙述,什么世界啊,存在啊,张口就来。那日他举起钢化杯微抵嘴唇,半杯白酒一饮而尽。皱眉,闭眼,咧嘴,紧接着“嘶”一声,他左手捏拳抬至胸口手心朝下,随着他说出“大江南北”的同时,他左臂伸直手掌展开。快一秒显刻意,慢一步显迟钝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他装模作样引得在座所有人哄堂大笑。我们看着他笑,他看着我们笑。后来一日后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。

一日在朋友B相邀下在他家中小聚。吹牛是我们几人共同爱好,几人聚在一起吹牛是惯例。期间朋友B几次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车上,他说这车就得买某个品牌,这品牌性能怎样怎样,而我和朋友C傻傻附和着。

朋友A这次一改常态,他只喝酒不吹牛。朋友B见他只顾喝酒便面露不悦 ,朋友B从桌上抓起一罐啤酒,抠开刚要喝时像是想到了什么。他说要和A喝一个,喝完酒后B突然问A,二十万的车和三四万的车有什么区别。A笑了笑又抿了一口酒,他随即说没有区别。B,C和我被逗笑了,B问A是不是酒喝多了。A说他很清醒,比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要清醒。B说这怎么可能一样,B要A给个说法。A不情不愿的答应,他说三四万的车他熟悉,他的面包车就是三四万。他接着又说,在来时看见B的房子后面停着一辆新车,他说照情况看应该是二十万左右吧?A要B先说说这二十万的车。

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回事。我看了眼C,他有点坐立难安,他说啤酒喝多了要去方便一下。他如果不是傻子的话,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。

B特意等C回来后才开始了他的演说,他一脸严肃的说,某品牌的车不亏是某国的产品,用料讲究,性能卓越。我觉得他不是在说车,他更像是在宣读神圣的律法条款,至于内容可以用一句话概括,“我比你们高级”B沉醉于他的说辞,他激烈表达他对那车的感情,他激动的站了起来。我还以为他会站到桌子上,然后大声说道“大众车啊,我的大众车!”

B的演讲结束了,C突然问B车买了多少钱,他说刚才上厕所路过,看了看车,C毫不吝惜溢美之词,他对车肆意夸赞一番。B很受用,但B随即抬手示意C打住,B轻蔑笑着让A也说说三四万的车。A咽了几口啤酒后说,他的车皮实耐造,当然这不是最大的优点。几人忙问那他的车最大优点是什么?A伸出两个指头说两个字“能装”。我们四人笑作一团,A话锋一转,又说他的车虽然能装,但有一样东西却装不下,他也不屑装。我好奇问他是什么?他没说。他问B的车装的下那东西吗。B说他喝多了,A突然起身站在桌子上,他目光炙热,他一手举起了手中的啤酒一手指着B说“来举起你的虚荣。”他又指向C说“拿着你的虚伪”后又看向我说“还有你,双手捧着你的愚蠢。”他近乎命令式的喊道“喝吧!喝下去!”B,C拿起啤酒看向了我,我无奈拿起茶水配合着一起喝了一口。A还是没从桌子上下来,他又接着说“就让我们的——化作一泡尿吧”他大声笑着,他的笑声近乎癫狂。他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。眼泪混合着口水滴落到烟灰缸中,几种东西在烟灰缸中混合成了一种丑陋肮脏的东西。是啊就让这污染了的东西化作一泡尿流走吧。

B和C都说A喝醉了,因为我没喝酒我负责送他回去。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,分别时他也只说了句“走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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